白凉如月

【镇魂衍生】君臣 31 - 别逼我连你一起杀了

第三十四章

审问从一开始就陷入一场僵局，十天下来进展极其缓慢，主要是因为赵云澜一开始就引爆了一个炸弹，让本来就复杂的审问局势变得讳莫如深。

赵云澜说的是，十年前，裴案发生时他被李秀救出了裴家，李秀将他送给了七王沈绵。而沈绵从十年前就已经预谋用他来杀沈巍，意图明显直指东宫。

他只是沈绵派来杀定王的，因为当年沈巍抄的裴家，他的恨最深，也只有他能杀了沈巍。并且朝堂上，这些年与七王沈绵来往的臣子众多，虽然许多他只见过一两次。

赵云澜伤的很重，说话说的断断续续，还时不时就晕过去，但还是交待了一些细节，比如十年前李秀是怎么将他救出裴家的，再比如沈绵有个训练影卫的秘密基地，全是他到处搜罗来的孤儿，位于距离京城四百二十里的山中，那里有个巨大坟场，少说也埋了数万人，血腥味重的引来成百上千秃鹰盘旋。

这个开头就让审问变得无比艰难，牵涉之广，骇人听闻。沈绵在燕城通敌原本只是猜测，毕竟证据不足，但现在就不仅仅只是通敌那么简单了，还谋害手足，染指东宫。

仅仅只是这一点就够沈绵在阎王殿打三个来回了。

赵云澜原本就生的漂亮孱弱，再加上受伤，时时刻刻都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，再加上他一直跪着，表情无辜而可怜，而且并非全都是假话，这让可信度变得越发的高。

沈巍要不是当年亲自放走他，否则自己都要信了他说的话，就是李秀当年抗旨偷偷放他离开，又将他送给了沈绵训练。

“七王殿下在谭县设了一个秘密基地，他们不知从哪里找来了几千个年龄从八岁到十二岁不等的孩子，有男孩也有女孩。我们一直在那里训练，七王有个规则每个月会有一次厮杀，十个人会被分成一个小组，每次只有最强的那个可以活下来，我们中一直一直都在死人，只有最强最能忍的那一个才能活下来。”

赵云澜莫名就陷入了回忆里，他到现在都还会害怕，每一天都在死人。他从来不交朋友，不与人说话就是因为那段日子他所有认识的人最后都死了。

他因为内伤，才说了没几句就开始吐血，刑司的几个刑堂侍卫得了指挥使孙敏的示意，他话还没说完就突然开始用鞭刑，这可不像沈巍在床上磨光过的鞭子，审问用的鞭子尾上根根都是尖锐铁刺。赵云澜本就跪着，被鞭子一抽，背上立刻棉絮飞舞，一条血红印子顿时在又瘦又白的背脊上显了出来。

沈巍来不及阻止，一鞭子下去，他眼睛都红了。沈敛立马出了刑讯大堂，将刑房内外所有侍卫全换成了定王府的亲兵。

“孙大人，皇上的意思是审问，可不是让你杀人灭口，你是不是忘了？”沈巍说着轻轻摸了摸扳指。

孙敏立刻跪下，“殿下，臣只是怕犯人拖延时间耽误了审问进度。而且这犯人行刺过殿下，臣也是怕他意图不轨。”

沈巍冷冷说：“所以就能因为私怨屈打成招，杀人灭口？将之前对赵云澜用过刑的刑堂人员全部抓了，杖责四十以儆效尤。也让其他人知道，做事当秉公。”

孙敏吓的一身冷汗，“臣都听殿下的。”

审问中断了，沈巍对身边侍卫说：“你带赵云澜下去换件衣服，再回府让林栩过来给他看看伤。”

侍卫走了，三司统领也不敢有异议，静静等了一会，沈敛回来了，“不小心都打死了。”

刑堂中更安静了，沈巍理了理衣袖，“死就死了，有什么好说的。眼下先由大理寺派人前去谭县调查，按赵云澜的口述死了那么多人，藏尸之所应该不难找到。至于李秀，先查封京城府邸，彻查之后再审。等这两件事有了进展再继续提审赵云澜。大牢就暂时就由定王府接管，免得有人想杀人灭口，各位也就不好向朝廷交待了。”

三司统领更是不敢说话，接连告辞，赵云澜点了一把火，又有沈巍这阵风，这案子是要烧遍整个朝堂啊。

***

林栩给赵云澜熬了昏睡的药，好让他恢复的快一些，于是他一直睡了很久很久，醒来时突然发现铁筑的牢狱之中有人正看着他。

“沈巍，是你么？你不要再来了。”

沈巍突然按住他的手：“不要怕，这里全都是定王府的人，不会有人偷听了，你不要怕我，我是哥哥啊。”

“你不是我哥哥，我不认识你。”

沈巍摸摸他的脸，声音带着沙哑：“林栩说你伤的很重，你的腿断了，你这样会残废的，你为什么要这么做。”

赵云澜摸黑往后缩了缩，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。”

“你怕沈绵害我，你中了毒还去杀他，差点死了。你担心我在晋州有危险，你都快生了千里迢迢不顾危险去找我，你被我打下城楼，都没有怪过我。你被沈绵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关了整整两个月，受尽欺凌，你痛成那个样子也只是求我杀了你，将来替你全家报仇。你现在说这些都是假的，都是演的，你告诉我什么样才会是真的？我要娶别人了，要赶你走，你伤心了绝望了，你还在想着怎么才能让我干干净净的脱身。赵云澜，你告诉我，要多爱一个人才能让你这么做。”

“你错了，你不是我的哥哥，我的哥哥会给我讲故事，会安慰我，会陪我看烟花，他能听到我心里的话，他不会娶别人，不会赶我走，他舍不得我，为他生为他死我都是心甘情愿的。你不是他，你是沈巍，你是定王，你高高在上，你有生杀大权，你不怕分别。我不想你死，只是怕我的哥哥会跟着你一起死了。”

沈巍也忍不住哭了，他将他的小孩子抱紧怀里，赵云澜一动不动，也不挣扎，依旧只是低声说：“别说抱我，你勒死我也没用，你不是他，就不是他。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，高兴是真的，伤心也是真的。但当你不是他的时候，我和你在一起就是假的，高兴是假的，伤心也是假的，都是演的，我没有感觉。我告诉过你我这个人心里有伤，心结很重，极难信任一个人，我没骗你。”

沈巍不肯放手，赵云澜终于还是不耐烦了，“放开我，别逼我连你一起杀了...沈巍，你不要小看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