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凉如月

【镇魂衍生】君臣 88 - 补了89章，合在一起了！

但今晚，赵云澜喊了几声阿昭，却无人回答。片刻之后，侍奉宫人前来禀报，世子并不在宫中。

“阿昭！”

赵云澜突然有了一种极其强烈的预感，如海啸浪涛席卷而来，他听见外面大雪纷飞声，顺手披上玄色滚金云纹长衫，握着鲜红油纸伞就出了长华宫。

入冬后，到了深夜便大雪不断，他飞奔着跑入西苑，今天的西苑内外竟无人看守，寂静的令他不安，他不知道勘察过这里多少次，今日特别不同。

“阿昭？”

赵云澜临空一跃便进了内殿，层层帏幔之中他见到了阿昭，又细又瘦的腰站得笔直。

他手里握着刀，赵云澜的配刀，他看了眼赵云澜，肩上还落着未融的雪。

阿昭的眉宇像极了沈巍，细眉凛雪，灿烂夺目。赵云澜突然出手，轻易就制住阿昭，三招之内便夺了他手中的刀。

“阿爹，我真的想过替你杀了他。”

阿昭说这话的时候，声音又凉又薄，眼里全是恨，赵云澜心底颤了颤，他一直害怕阿昭变成自己，但不知何时阿昭就变成了自己，眼睛里看见的只有恨。

“阿昭，只有我能杀他，报仇也是我自己报，你放心你父王早晚会替我报仇的，他舍不得我。”

阿昭低头看着赵云澜手中的刀，沉默许久才说：“阿爹，你...你为什么要骗我？”

阿昭说这话肩膀微微发抖，少年人忍不住就哭了，赵云澜手中红色油纸伞轻轻转了个圈。

“你说什么？”

少年抬起脸，眼角微红，“父王前几日在西苑门口遇见我，他说你是装病，我还不信，他让我试试你，我不懂你为什么要骗我们？”

西苑大门突然敞开，内外禁军将整个寝殿围住，他看见沈巍从门外飞快走了进来，墨色裘氅，眸如深渊，他停下脚步，静静看着赵云澜，脸上曾经的深情被全部隐去，左手不自觉地抚摸了片刻右手拇指上的扳指。

看见沈巍这个熟悉动作，赵云澜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一步，“你们...”

赵云澜这辈子最出众的就是演技，他连天天在他身边寸步不离的阿昭都骗过了，怎么可能骗不过沈巍。

“阿昭，你先出去...”

阿昭迟疑片刻，看了眼赵云澜，最终还是转身对沈巍行了宫中礼节，“儿臣告退。”

赵云澜飞身就朝内殿跑，沈巍撤去禁军，淡淡说：“他不在这里，你不用找了。”

赵云澜停下脚步，轻声问他，“你什么时候看出我在装病的？”

沈巍好像很累的样子，找了把椅子坐下，低声说：“我先是想到了三个月前，那两个被我下令杀的医官，他们只给你熬过几次药而已，即便他们真是圣上派去换了你的药，怎么可能将三个月的药都换了。何况凭你的聪明，对药性的了解，怎么可能三个月都感觉不出异样。”

“然后我又想到了霜华院，我特地带林栩回去过，你一直在那里调药，你很仔细，但我也很仔细，于是我很快就找到药渣。你一直在给自己下毒，你曾对我说过宫中的毒与沈绵制的毒没法比，那样的毒沈绵都不好意思给你用。其实，你久毒成医，制毒能力并不在沈绵之下，连沈绵最终也是被你毒死的。”

“你一直以来都在给自己下毒，症状很严重而且无论怎么医治一直不好，你想逼我出手，于是你做出一个假象，是圣上害你快油尽灯枯了。”

沈巍缓缓走到赵云澜身后，遮住光源，赵云澜就被笼罩在黑暗之中。

“云澜啊，到了这个时候我还是不愿相信你会骗我。我对你说你如果死了，我陪你一起死，我说的都是真的，我对你的爱全是真的。但你骗我就像当年你骗沈绵那样，你把我所有痛苦看在眼里，当成笑话。”

赵云澜无法辩驳，如果是沈巍这样肆无忌惮的骗自己，让自己生不如死，他一定会毫不犹豫杀了沈巍，那沈巍会杀了自己么？

沈巍轻轻抱住他，忍住眼泪，在他耳边轻柔说：“我对你真的有那么不好么，你要将我沈巍日日夜夜放在火上烤，你赵云澜还是不是人了。还是你为了报仇忘记了一切，你不仅骗我你还骗阿昭，他有多伤心你知道么？你最怕的不就是他变成你么？那我告诉你，你将你的仇恨毫无收敛的传递给他，他就快要变成你了。我是对他严厉一些，难道这就不是爱了么，他将来要继承我的一切，我不应该对他严厉一些么？”

沈巍的悲伤从身后铺天盖地淹没了赵云澜，他双手一收，紧紧扣住他，“说话，回答我，为什么要这么对我？为什么要这么对阿昭？”

赵云澜浑身发抖，眼泪就下来了，“他杀了我全家，我去了次裴家祠堂，就更放不下了。”

沈巍笑了，笑声冷的让赵云澜丝毫不敢动，“所以你回来后变本加厉的给自己下毒，强迫我看着你一天比一天虚弱，你骗我你就快要死了，你逼我去杀自己的父亲给你报仇，你当初杀了沈绵，最后你高兴了么，你那时不也一样认定他就是凶手么，最后呢？你疯了，你知不知道那些日子我是怎么过来的？”

在赵云澜疯了的日子里，沈巍曾日日夜夜衣不解带的照顾他，为他点亮了回家的路。

“我还是想杀了他...当报仇变成了执念其他似乎突然就不重要了。”

沈巍声音沙哑，“我已经以他的名义翻了案，建了祠堂，还将他囚禁在西苑，想尽一切办法补偿你。你也知道他活不了一两年了，你就不能看在他是我父亲，是我在这世上为数不多的亲人份上，结束这段恩怨吗？你非要让我也承受一次你当年的痛苦你才高兴吗？”

“我很久之前曾和你说，你也要可怜可怜我，你父亲当年教我的忠孝仁义，我一样都不敢忘。”

赵云澜突然手就松开了，鲜红油纸伞落在地上。

“你会杀了我么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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君臣 89 章 - 补（因为89章被屏蔽了）

赵云澜突然手就松开了，鲜红油纸伞落在地上。

“你会杀了我么？”

沈巍轻笑了一声，漠然走到他面前。赵云澜看着沈巍，当他的眉目掩去所有感情后，便显得阴冷可怕，即便是在当年沈巍知道自己是来杀他的时候，沈巍也没有这样冷漠疏远过。

沈巍看他的眼神中永远带着愧疚，带着怜惜，带着深情。但眼下，沈巍眼里只有一片霜雪积攒的迷雾。

他脱去黑金裘氅，从腰间抽出配刀，塞进赵云澜手中，握着他的右手将刀尖对着他自己心口，“我先不杀你，但你可以杀了我，反正你现在每天都和杀了我没什么区别。”

赵云澜手都在抖，良久都不敢出声，沈巍接着说道：“不敢？我看你挺敢的，我沈巍在你眼里算什么？我都去修坟了，都哭着求你了，你还在骗我，你将我一个堂堂监国亲王当成什么了！”

“你放心，我沈巍不白死，按惯例亲王一死，所有侍君都要陪葬，我不想见你，所以死后我睡我的陵寝，你睡你的乱葬岗，咱们啊，永生都别再见了。等我死后，所有孩子都要过继给其他亲王，沈敛就不错，以后说不定还能成为天子。画儿才三岁，她都不会记得你。”

赵云澜已经开始全身发抖，沈巍稍稍用力，刀尖就稳稳刺进他的胸口，血立刻渗了出来。

“赵云澜，圣上他已经快死了，你为了一个将死之人你非要用我们一家人陪葬。”

赵云澜茫然徒手握住刀锋，“不要...不要这样。”

沈巍冷笑了一声，“仇不是这样报的，裴先生一生清白忠义，你这样做他若九泉有知也不会心安。”

“我们已经翻了案，立了祠堂，出了公文，圣上也被囚西苑了，在我沈巍这里这案子就算结了。如果你还想杀人，踏着我的尸体过去，不过我只要一死，你立刻殉葬，今天我连亲兵都带来了。赵云澜，你觉得怎么样？”

赵云澜脸色苍白，眼泪忍不住就流了下来，眼睛血红，“我错了……我不敢了...”

沈巍看了眼赵云澜满手的血，松开他，转了个身在椅子上徐徐坐下，理了理衣襟，“你错哪了？”

赵云澜答道：“我不该骗你。”

沈巍淡淡说：“不着急，从头开始说，错在哪里，以后不敢什么？”

“我不该一次又一次骗你，这次尤其恶劣，竟然还敢装死，害殿下伤心难过，也害世子伤心了。以后再也不敢骗殿下了……”

沈巍接着问：“你给自己下的毒严重么？”

赵云澜摇摇头：“不严重，只是症状看上去有些吓人。”

沈巍又问：“你现在会死么？”

赵云澜接着摇摇头：“不会...”

沈巍轻笑了一声：“所以我的痛苦在你眼里一文不值。

赵云澜低头小声说：“我不该骗殿下。”

沈巍冷冷看着他：“赵云澜，我没你那么心狠，收拾收拾滚出长华宫，永远不要回来。”

沈巍丝毫没有说笑的意思，毫无表情，整个人笼罩着阴郁之中。

这些年，他永远哄着赵云澜，恨不得将赵云澜捧在手心里，放在口袋里，迁就着他一切的不高兴。但这次，赵云澜踩了他的底线，沈巍这些日子痛苦的恨不得死了才好。

赵云澜哭了，如果离开了长华宫他真的就再也见不到沈巍了。沈巍哪怕一句重一点的话都能让他疯了。

他蹲下抱着沈巍的膝盖，“哥哥，你不要赶我走，我知道错了，我再也不敢了。你看在我救过你的份上，你原谅我吧。”

沈巍把他的手推开，“赵云澜，你不要说这样的话，我也不止一次救过你，我们当扯平了。”

赵云澜把脸埋在沈巍膝盖上，“哥哥，你舍不得我的，你喜欢我，我不该让你那么伤心，你都想和一起死了。哥哥，别赶我走，我这么都没有，哥哥，我只有你啊……我只有你了。”

沈巍真的不能明白赵云澜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。

“我重要还是你杀人重要？”

“你重要。”

“你的仇到底报了没有？”

“报了...”

“以后还敢不敢装死了？”

“再也不敢了……”

“我喜欢你，但我不喜欢你这一身毛病。”

“哥哥，我真的不敢了，别让我离开你。”

“以后能不能正常思考，正常交流了？

“能....”

沈巍听后，长长叹了口气，瞬间温柔了，“好了，别哭了，记住就好，总是还在生病，这样对身体不好。”

沈巍口气一软，赵云澜彻底委屈了，他真的被吓到了，哭的更伤心了。

沈巍站起身，拉着赵云澜的手臂站起来，看看他的手，不忘提醒他：“记住再有一次这样骗我，直接殉葬。”

赵云澜哭的更伤心，抱住沈巍，他无奈只能摸摸他的后背，略微安抚了片刻。

“若你再错下去，就是万丈深渊，你会失去我，失去阿昭，失去一切。这真的是你想要的么？为了杀一个将死之人毁了自己的一切？这是你想要的快意恩仇？我爱你，才会想将你拖出深渊。”

赵云澜哭的更伤心了，哪里还愿意回答沈巍的问题，抬起头也是不停亲他，“我错了，哥哥你打我骂我都可以，不要赶我走。”

沈巍无奈说道：“现在知道怕了，手都弄伤了，还擦了我一身的血。”

赵云澜一脸可怜，沈巍只能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嘴唇：“别哭了，听话。”

赵云澜哪里敢放开沈巍，恨不得挂在他身上才好，这是他这一生唯一爱着的人啊。

“不要，”说着就凑上去亲沈巍，“我不要，你还在生气。”

沈巍看他又瘦又苍白，头发好像又白了一些，心还是疼的，无论如何中毒都是伤身体的，还被自己这么一吓，怕是不陪着睡晚上又要做噩梦了。

一把捞起他，走进西苑内殿，扔进床上，直接剥光，心想，收拾不了你，老子躺平让你睡。

赵云澜可怜兮兮看着沈巍：“阿昭还在外面呢。”

沈巍拍拍他的腰，“那小子这段日子吓的魂都没了，都是你害的。小小年纪开口闭口报仇的，他疯了啊，他爹我还没死呢，轮到他出头。明天也别去上书房了，让沈敛带着他和阿泠阿冽两个一起出去玩玩，小孩子一个瞎装什么大人。”

赵云澜呜咽一声，乖乖滚进沈巍怀里，抱着他，彻底软了。

哥哥，再睡我一次吧……